【我和我的母亲】10(2/5)

浮现出一丝霾,在一缕清风拂过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我远远地看着,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。

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  再次见到陆永平已是九月中旬。

由于初次探监不懂规矩,给拾掇了整整两大编织袋的杂七杂八——其中包括两个南瓜,都原封不动地拉了回来。

这次爷爷说什幺也要喊上陆永平,「甭管有没有熟,拉上他总不会错」。

我当然不愿意去。

母亲本来也不去,但终归架不住俩老的死缠烂打。

依旧不吸取教训,只要能想到的,她都要给捎过去。

连一贯笑眯眯的陆永平都皱起了眉

临行,陆永平按下喇叭,问道:「小林你真不去?」说着他眨了眨眼。

瞬间一阵惶恐的巨从我体内呼啸而过,几乎条件反地,我望向母亲。

她正和说着什幺,碎花小翻领托着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,秀发盘在脑后,发迹线下散着一簇微卷碎发——在一抹饱满光的铺陈下,是那幺娇柔可

二话不说,我立马蹿上了车。

这次会见双方都克制了许多。

最起码,已能吐出完整字句了。

她老家心很好,甚至要让父母单独讲几句。

这简直有点像国产电视剧里的节,搞得我一愣一愣的。

然而不等回过,可怜的我就被一把拽了出去。

陆永平呆在走廊里,斜倚着长凳,正和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海侃着。

远远就能看见他上下滚动的喉结、凸的青筋以及频频向阳光下尘的点点唾沫。

见我们过来,陆永平立马招呼爷爷坐下,介绍说这是什幺什幺科长,这次可多亏了他。

俩老赶忙又起身,一阵感激涕零。

胖子大手一挥,说都自己,根本不是事儿。

我僵硬地坐着,也不知该不该站起来,只觉得凳子硌得疼。

那是八九十年代遍布党政机关、企事业单位的长凳,褐色的油漆早已脱落,露出千疮百孔的条纹状木,扑鼻一腐朽的气息。

或许还有消毒水的味道,我也说不好。

总之一阵百无聊赖的抠抠挖挖后,一条肥白大青虫钻了出来。

脑袋黏糊糊地卡在我的指甲缝里,身子还在兀自扭动。

至今我记得它那独一无二的褐色体——像极了血——我把它拿给看,却被一掌扫到了地上。

回家路上,爷爷突然一拍大腿。

大家忙问怎幺了,他老家含混不清,水都耷拉下来:「看这记,咱都见过和平了,永平可还没见呢!」陆永平呵呵笑着:「有规章,近亲才能会见」说:「咋,自己亲兄弟还不算近亲?再说有X科长在,这点小事儿还办不成?」陆永平又是哈哈两声:「也是,下次看看吧」车里的燥热气流让我有些心不宁。

下意识地,我通过后视镜扫了母亲一眼,不想她也看了过来。

我赶忙低下,揉了揉鼻子,却嗅到一混着料的腥臊味。

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  九八年抗洪给我留下刻印象的有三件事:第一,长者提到胸的裤腰带;第二,那幸运的、被广大官兵心呵护的猪;以及第三,前前后后搞了三次的赈灾募捐。

其他年级不知道,初三学生每至少10块,三次就是30。

为此不少家长到学校抗议:为啥是我们给别捐款,而不是相反?也有同村村民来找母亲,起初母亲只是微笑应付,找教务处协商,后来迫不得已就把问题反映到了教委。

在各方压力下,第三次募捐宣告流产。

记得就是募捐流产后不久,一场姗姗来迟的冰雹裹挟着夏天不甘示弱的戾突袭了这个东部小城。

自行车棚塌了大半,篮球架也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场,遍布积水的校园让想起末降临前的索多玛城。

即便门窗紧闭,还是有不少雨水挤了进来。

我们把桌子并到一起,点起了蜡烛。

一种难言的喜悦合着窗外的电闪雷鸣在烛光间兴奋地舞蹈。

这是一种年轻式的愚蠢,一种难能可贵的孩子气,好在晚自习放学前丧心病狂的大雨总算放缓了一些。

老师抓住机会,宣布立马放学。

走廊里挤满了学生家长,校园里的水已经淹到了膝盖。

唯一的光源就是手电筒,当然,还有不时划过夜空的闪电。

我站在嘈杂的群里,看着水面上来回穿梭的各色光晕,恍若置身于科幻电影之中。

正发愣肩膀给拍了一下,我回,是母亲。

她递来一把伞,示意我跟着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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