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寄印传奇】50(2/6)

拎出了个充气泵。

母亲问啥玩意儿,我说医用气垫啊。

陈瑶原本要跟着回平海,可这陪护病可不是儿戏,所以我拒绝了。

不想今天中午吃饭时,她直接抱了个盒子过来,让我捎回去。

我的惊讶不啻于眼下母亲的惊讶,简直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。

当然,母亲不会瞠目结舌,更不会说不出话,她拍拍充气泵笑着说:「这就是医用气垫啊,光听医生说,还心说要去找找看,陈瑶这就搞定了,这小妮子有心了!」起身接水饺时,她又眨眼补充道:「还别说,这脑袋瓜子啊,就是灵光!」打面馆出来,天上飘起了雪花,不大不小,像是老天爷的皮屑。

毕加索直奔民医院。

小舅妈来开的门,轻手轻脚的,她压低声音说刚睡着。

「也没吃东西?」母亲问。

「给她热了点汤,喝得挺香」说这话时,小舅妈捣了捣我。

哪怕当着母亲的面,我也只能施以回礼。

小舅妈抿抿嘴,没有笑出声。

母亲却跟没看见一样,从我手里接过水饺就径直进了厨房。

病房大概有个三四十平,进门西侧是病床,眼下被帘子隔开,我不幸的正安睡其上;正对着门,紧挨南墙摆了张陪护床,有个一米多宽,挤下俩没问题;东北角看样子是个卫生间,屎黄色的灯光正透过门缝和玻璃悄然溢出;东南角就是我所谓的厨房了,听母亲说只有张大理石台子和俩座,「电磁炉是坏的,又找换了一个」。

几声清脆的叮当响后,母亲探出说:「吃饭」「瞧瞧你?」几乎与此同时,小舅妈又捣捣我,转身撩起了帘子。

确实睡着了。

我以为她会跟电视里演的那样浑身上下满管子,再不济也该吊个输瓶,然而她老沉着安详,净利落。

那张花白发下沟壑纵横的脸和我上次见到时也没多大区别,甚至——说不好是不是错觉,反而略为红润了些。

但气味是有的,医院的气味,疾病的气味,衰老的气味,噩运的气味,在充足的暖气里肆无忌惮地发酵着,登时一辛辣涌来,简直让我两眼发酸。

于是我就揉了揉眼睛。

这会不会给一种孝顺的感觉呢?我没由来地想到。

「吃饭!」母亲不知啥时候到了身后,轻声说。

「医生五点多刚来过,拔了负压引流器,」小舅妈的让我觉得我们在搞特务活动,「说术后反应很好,一切正常,就是现在左腿还有点肿」「是不是?」母亲说,「先吃饭」「大概这一晚上就能消肿」小舅妈边走边回

帘子外的空气多少要清新些,虽然知道不应该,我还是长舒了气。

「饺子,趁热快吃」母亲整了整帘子。

「我啊?我不吃」「不吃晚饭哪行?就是给你带的,我们都吃过了」「真不饿,姐,」小舅妈直摇,「我四点多在家刚吃过,你小舅闷了半锅卤面」说着她转向了我。

「快吃,可不跟你客气,这饺子可不能放」母亲把不锈钢碗塞了过去。

小舅妈只能捧到了手里,她求助般地看了看我。

我的回答是:快吃。

老实说,从小到大,我第一次见小舅妈这么客气。

或许真的是卤面吃多了吧。

好在她识相地放弃了抵抗,转身在陪护床前的蓝色皮椅上坐了下来。

母亲脱去羽绒服,露出一截纤细腰身。

小舅妈也穿着红毛衣。

这一切都提醒我,此时此刻,暖气房里热得让炸。

依葫芦画瓢般,我脱去皮夹克,说:「热死个」母亲哼一声,接过去,扭身撑到了衣架上。

她米色收毛衣下是条黑色休闲裤,圆紧绷,在脚尖掂起时甚至颠了颠。

我赶紧撇开眼,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大汗淋漓。

这些冬的汗水淌过脸颊,汇在脖颈上,黏煳煳一片,像一滩熔化的铁水。

「你要不要也来点,林林?」小舅妈夹起一个饺子。

没有任何犹豫,我抹把汗,俯身凑过去,吸熘一下就吞进了嘴里。

不,吞进了食道,胃里。

我也搞不懂这是泥鳅还是饺子,它甩甩尾,嗝地发出一声呻吟。

于是我就吐出了一个气泡。

「慢点你!」小舅妈笑笑。

「没事儿吧,」母亲在我背上捶了两下,「多大了,没一点大样」「靠,」好半晌,我才发出了声音,「没噎死我!」如你所料,背上紧跟着又挨了两掌。

今晚当然是小舅妈值班。

她说她周五调了课,「从上午十点一家伙睡到了下午三点」,这会儿正旺。

所以我就劝母亲早点回去睡,她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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