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李未岚暗中助辛夷,丧子痛王玺意难平(2/3)

沐浴,梳好发,换上新衣新鞋。三夫与王玺一道,亲手将王坦的遗体放置在灵床上,安放几筵香案,在巨大的“奠”字前面点上一盏长明灯。王家上下为王坦焚烧纸钱,点燃香烛。在一阵哽咽的悲泣声中,娇艳欲滴的花朵衬托着死去的王坦,大家多么希望王坦只是暂时睡着了,他会醒过来的。

宁武司蟠龙坝晴空万里,然而王土司府上空似有一片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,掩去王家的满眼猩红,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,压抑得王家快要喘不过气来。原本和煦的微风,变得淡漠凌厉,无地拍打着王玺,让他去体味白发送黑发的辛酸。

二夫曹鸢娘虽不是王坦的生母,毕竟看着王坦长大,况且她的亲生儿子王樾此时也生死未卜,不知道会不会和王坦奏响同样的悲歌。想到这里,二夫哭得更加伤心。忽而,二夫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,疾步走到正在为王坦烧纸钱的王玺身边,低声说道:“老爷,您还记得那个关于衔烛之龙的梦中梦吗?”

经二夫一提醒,王玺顷刻间回到了那个可怕的梦中梦,打了一个冷颤。梦里那条衔烛之龙的话,王玺仍历历在目。

梦中衔烛之龙说过的话,以及当无妄法师的天象天意之说,那种绝望的预言仿佛已经开启,将王玺紧紧包围,不由得他挣脱,只能被宿命无编排。

熊熊的怒火在王玺心燃烧着,他仰天咆哮:“本来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,但我王家一门忠烈,世代效忠大明,为朝廷出生死,从未有过任何僭越之举,何以使出如此狠毒辣下三滥的手段来杀我全家?昏君啊,昏君!朱家皇室这是在我王家自卫啊!原来无妄法师所说的‘上天的旨意’,竟然是这个意思!这并非什么梦中梦,而是我龙族祖先真真切切的先知预言!看来无妄法师和龙族祖先所言非虚!”

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斥之后,王玺很快落寞下来,表呆滞,自言自语道:“可惜我没有按照无妄法师和梦中龙族祖先的教导,没有遵照天意,龙族血脉未得到供奉,因而引发龙族祖先的不满,这才导致坦儿的殇逝,应验了先知预言。而朝廷大概是通过钦天监夜观天象,早已得知我龙州王土司府上有紫云,紫微星西渐,为帝王之符。张太后害怕王代朱兴,故意设下毒计,痛下杀手,想要毒害我全家……”

看到王玺不同平常的沉稳,一反常态变得神神叨叨,不明况的徐公紧锁着眉,心里暗自揣测这件事的端倪。徐公警觉地暗中观察着在场每一个的细微表,他隐约感到这件事另有蹊跷,稀奇怪诞,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,可他并不清楚究竟是哪里不对劲。

“王土司大,您为何……”徐公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王玺打断了。

王玺的三千青丝仿佛因丧子之痛瞬间滋生出无数白发:“徐公,待坦儿的丧事办完,我有要事与你商议。”

徐公点点,心沉重,他担心王玺一家正被卷一个无形的漩涡之中。徐公心想,王土司大在“平松之”中立下赫赫战功,被朝廷越级擢升为正六品龙州宣抚司佥事,并敕封“昭信校尉”,赏银四万两,这些赏赐明显高于薛忠义、李蕃两位土司,按理说这是朝廷看重王土司大才是啊,怎么又会下毒谋害王土司大一家呢?如若是朝廷真心想对王土司大下手,为何不直接在京师动手?莫非是经历“平松之”后,王土司大收缴了漳腊金矿大量金条对朝廷隐瞒不报,未向朝廷及时上缴黄金,遭歹告密?如果真的被告密,朝廷定会严查,将王土司大扣留在京师羁押审查,绝不会放王土司大回到龙州宁武司。难道是朝廷忌惮年富力强的王土司大势力愈发强大,而薛忠义老迈、李蕃患病不足为惧,害怕王土司大将来自立为王,割据一方,威胁朝廷统治?王土司大向来对大明忠心耿耿,苦于没有抓到王土司大的把柄,朝廷才会想出在御赐的宫廷果脯里下毒这一招?若王土司大真的全家枉死在离京师山高路远的龙州,皇帝倒也脱得了系,免得招来枉杀忠臣的昏庸君骂名,还可以借此瓦解龙州地方势力,并将漳腊金矿的财富全部收归国库,真可谓一石数鸟。

一片权力斗争的花海,所有的花在用尽全力争奇斗艳。有的花含苞欲放,有的花已开到荼蘼。花开到最浓烈的样子,也就到了濒临死亡的时候。

夕阳拉下夜幕,王土司府的黄昏让分外落寞。黑夜的脚步声渐渐靠近,撕碎绮丽和绚烂,徒留一地空的惆怅。孟夏傍晚的龙州蟠龙坝,太阳一落山,天气就开始退凉,徐徐的晚风驱赶走了炙热,气温恰到好处,不会让汗流浃背,也不会让感到闷热窒息,只留下舒适惬意的凉爽。

白发送黑发的痛,痛彻心扉,痛骨髓。王坦的生母三夫田文娘,始终不愿相信王坦已离世的事实,跪坐在王坦的灵床旁,一遍又一遍呼喊着王坦的名字。那个曾经温暖如斯的少年,此时紧闭着乌紫的嘴唇,再也不能开回应娘亲的呼唤。

达达的马蹄声扑面而来,苍凉悲怆的嘶鸣伴着王土司府里的悲伤,和那些心碎的声音缠在一起,织成一曲断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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